老爸拉著老媽翩然起舞,逗樂了當時才二十出頭的小阿姨,而樹哥疑似正忙著偷吃某人的生日蛋糕
小時候,家裡來來去去曾經寄住給四阿姨、五阿姨、小阿姨、小舅、兩個表阿姨和表舅,據照片佐證六叔和小姑咕也住過,但那時候我太小,記得不是很精楚,總之,老家那27坪大的三房小宅,最高紀錄曾經住過九個人,六個大人,包括四個阿姨,以及三個小鬼頭,全都親親熱熱的擠在一起。
我們的童年在熱鬧而擁擠的小宅裡度過,二十多坪的小屋除了一家五口,同時住進四位阿姨,媽媽的妹妹們北上求學或工作,爸爸無任歡迎的讓阿姨們變成這三房小屋的一份子,小學的午後,我溜進阿姨們的房間,在裡面看完了《莎士比亞》全集和《鏡花緣》。我偷偷打開阿姨的琴盒,好奇的撥弄琴弦,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古箏。我作弄熱戀中的阿姨,假作後來成為姨丈的男朋友打電話給她。阿姨們回到家總和媽媽說說笑笑的一起擠在廚房,幫忙燒菜做飯。
過了些年,阿姨們紛紛成家生子,然後,少女小樹成了這群小表弟妹們的頭兒,小樹天生就是孩子群中的大頭目,不知道為什麼一干小朋友們總是很聽她的號令,再又過了好些年,七八歲小表弟妹們一個個都長成了高中生、大學生,不再歸她掌管,但小樹後來為人師,對小表弟妹們的鳳威轉移到了小學生身上,依然十分有效,而我們幾家之間彼此感情依舊親厚往來密切,我們都長大了,第二代的情感依舊綿延,但盼這樣的情感永久持續。 現在想來那樣狹小的空間裡,竟能容納九個大人,三個孩子,實在有些不可思議,我想,是爸爸寬闊的胸懷,讓一切都成為美事,我們的家有多擁擠,愛與溫暖的味道便有多芳香。
書寫童年記事的過程中,許多回憶一一呈現腦海,年輕時頗帥氣的小舅小時候愛變魔術唬我們,他將東西一口吞下,讓我們遍尋不著,哄得我們三個孩子團團轉,他能用食指轉籃球久久不墜,那在孩子眼中無比帥氣的動作可能開啟了樹哥對籃球的喜愛,後來另個還是帥氣的表舅(我的三嬸婆的兒子)接續住下來(媽媽家有俊男美女的基因,可惜我們只得了一半,表兄弟姐妹中小帥哥小美女頗多 !),他也愛打籃球,樹哥從小三開始就跟著表舅到河堤邊藍球場打籃球,小五就非常勇敢的自己一個人抱著籃球到球場和大人們報隊打球,然後一直打到大學、退役、工作,到近幾年~老了些不愛那麼衝撞的運動,便只專心打羽球了。
老弟對羽球的專注和老爸小時候週末總帶領全家到住家附近圓山羽球場打球有關,童年時週末上圓山野餐打羽球的家庭歡樂時光,足夠使得整個求學時代我和小樹在一般女生群中羽球算打得挺不錯,可惜已生疏了許多年。樹哥小時候非常好勝,下棋、打羽球輸給了爸爸便要生氣,有時賴在山上不肯回家,老爸通常只得加賽一場佯裝落敗,樹哥才肯心滿意足的下山,後來想來正值青壯的爸爸竟要假作輸給一個十歲的孩子,不得不說爸爸解決問題的方式還真「獨道」。長大以後的樹哥銳氣盡藏,和小樹一樣愛走低調風(和口無遮攬粗枝大葉的我大不相同),從求學時代到辛苦的住院醫師時期結交了許多好友,前些日子樹哥參加大學同學一場盛大的婚宴,難得大學時代的室友七個有六人齊聚,想是老友重聚聊得意猶未盡,離開時夜幕早已低垂,結束後他與兩位好友深夜十點起興到棒球打擊練習場夜擊,夜裡打得痛快淋漓後又有人提議挑一下籃球,樹哥果真從車廂拿出了一顆寂寞了好段時間的籃球和倆好友鬥起籃球,那晚樹哥的好友借住我家,他的心情顯得格外開心,老弟對籃球的喜愛我想跟兩位舅舅是有些關聯的。
五姨和小樹從小感情最是親近,小時候別人總說她們樣子很像,以下有圖為證,五姨當了媽媽有時帶她的小朋友來玩,記得有一回在圓山上,當時大約國中的小樹靠過去和四歲的小表弟說話,不知怎麼他心血來潮冷不防狠狠在小樹臉上咬了一口,很有個性的小樹又痛又惱之下當場撇下大家變臉走人,所有人包括小表弟自己的媽媽全都伸出食指立刻指著表弟說:「吼~你完蛋了,你惹小姐姐生氣了 !」我很記得當時他驚慌的表情,隔了很多年,大家問表弟還記不記得這件事,他尷尬的點點頭,可能是當時觸怒女王行逕帶來的害怕印象太深刻 !還有一個秀外慧中的表阿姨(四嬸婆的女兒)在我們更小的時候也住在我家,她特別疼愛小樹,小樹也黏她,可惜當時小樹太小了,對這件事印象已經完全模糊了。
至於我從小是一隻愛聒聒講個不停的醜小鴨,不漂亮可是「確實」非常可愛,也不認生,阿姨們有時要回溪湖老家,我便很大方的自己跟著她們回家,四姨五姨最記得有一次在火車上,大約小二的我和後座逗我說話的一位先生,從台北一路講到彰化,性情溫柔內斂的兩位阿姨便看著我這隻愛說話的小鴨子和陌生人你一言我一語開心的講個不停,覺得非常好笑,我的愛聒噪應該遺傳自老爸,只是老爸幽默開講的時機恰如其分,我則更加爐火純青,就閒話不多說的小樹及樹哥的標準而言大約是too over了,全家對我好言的性子最能欣賞包容的是爸爸,晚風吹起的許多夜晚,飯後的老爸和我兩個人在住家附近的國小散步閒聊,他不嫌我話多,還總覺得有趣,爸爸是我人生中最重要也是最好的朋友,而小阿姨便是那古箏和莎士比亞全集的女主人了,愛閱讀文學書籍的習慣從那時便養成。
小時候因為我的視力不好,患了斜視並且早早便近視眼,爸媽於是對我們的電視控管很嚴格, 週末千門萬戶都盯著 「楚留香」與「蘇蓉蓉」目不轉睛的時候,我們三個孩子是被嚴格禁止看電視的,於是我便總在那播出的兩個小時當中數次穿梭客廳到廚房佯裝想喝水、假作到客廳拿梳子梳頭(天知道半夜十點鐘小朋友梳頭梳個什麼勁兒),藉著阿姨們看電視偷偷摸摸瞄了幾眼,我想阿姨們是知道的,只是笑笑從不點破,媽媽禁止我們看電視,但總不好連阿姨們也一併拜託她們配合犧牲週末娛樂,後來一直到電視台播起港二板「天龍八部」和台製「倚天屠龍記」之後爸媽終於投降解禁,所以說,我跟古龍是徹底無緣,全台風靡的楚留香看得七零八落,那一早我便註定了是個金迷,而凡是被禁止的,將來便越是愛好,「戲劇」終其一生成為我的最愛,電影、電視、舞台劇我照單全收。
還有一個臉蛋圓呼呼,脾氣好得像彌勒佛的表阿姨,她的名字就叫做「梅花」,對大人們來說極其無聊的小事,小朋友卻總感到趣味,小時候的我覺得「梅花」這個名字取得真「愛國」得有趣,三姊弟在房間裡一起玩遊戲,我有時忽然心血來潮,會對著弟弟和妹妹高興的唱起「一二三,梅花阿姨,梅花梅花滿天下...」,兒時的回憶如今想來都是美事,感謝爸媽給了我們一個熱鬧的童年,小宅子裡馨香無比,謝謝親愛的阿姨們和舅舅們。